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悲情阿爾巴尼亞之

 

       即便我的雙腳穩穩的站立在特里莎修女機場外的土地上,即便來接我的車顛顛簸簸的開進了地拉那市內,即便我的雙眼看到了我早已在網上看了無數遍的建築。儘管一切都顯示我已經來到了這個國家,可是一種不真實感還是籠罩著我,我跟自己說,你在阿爾巴尼亞了,你知道嗎?

快五個月前,我開始籌備這個項目,做聯絡,找攝像師,辦簽證,買機票,我要拍一部紀錄片。

現在只能告訴你,互聯網是個很有用的混蛋,它好像告訴你一切,其實什麼也告訴不了你。出發前的一個星期,我跟攝像在網上看阿爾巴尼亞的照片,看完心涼,那是個跟中國陝北農村長得差不多的地方,灰土土的沒有色彩。我只能在皮箱裡塞進一條紅色的圍巾,實在不想讓人覺得我拍的是一部黑白片。

結果,地拉那大街上的燈紅酒綠,咖啡店裡的乾花,女人身上的豔美服飾,唇邊鮮豔欲滴的笑容,讓我在抵達的第一天就開始嘆息,至少這裡的夜晚和巴黎沒有太大不一樣。

要承認地拉那的白天和夜晚有著很大的偏差,它的形象和我們心目中的首都實在差太遠,樣子長得有點像東莞,沒有什麼高樓大廈,一個叫Sky Tower的地方也不過30層樓,因為用水緊張的關係,政府禁止發展商把房子修到10層以上,因為泵水是個很大的問題,所以大部分房子都在10層以下。居民樓的內裡很象中國的老單元樓,樓梯拐彎的地方,一扇樸樸素素的窗,從外面卻完全看不到裡面,外牆也都很殘破。可是跟當地人攀談,才知道這樣的房子居然要相當於60008000元人民幣一平方米。我問你們不是一個月平均工資才差不多1200元人民幣嗎?誰住得起這樣的房子?被問的人給我一臉曖昧的笑容。有些事情你越是想了解的時候,你越是不太可能打探到。

在街上走路,不知道是因為我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在這裡並不多見,還是因為脖子上那條鮮紅的圍巾有些扎眼,所到之處備受矚目。經常有人直剌剌走過來就問:中國人?我點頭,右手馬上伴著微笑伸了過來,然後用中文說你好,臉上滿是見到遠親的帶有些隔膜的欣喜。有一次居然一個人叫著毛澤東就撲過來了,搖得我的右手發麻。在法國,我經常被人先問是不是日本人和韓國人,在這裡,大家好像都覺得黑髮黑眼睛的只可能是中國人。

地拉那實在不大,隨便上哪兒都能走著就到了,結果我這個完全在巴黎找不著北的人用兩天時間就完全摸清了地形。以後每天在城市的不同地點採訪,因為大路就那麼幾條,小巷也不太多,總是在走重複的路。路邊店裡的夥計天天看到一個長得像中國人的阿爾巴尼亞女人(翻譯),一個長得像和尚的中國男人(攝像),和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穿著長裙帶著紅色圍巾的中國女人(我)在街上狂奔。走了幾天就開始打招呼了,揮揮手,一個笑臉,好像大家是認識了多年的老街坊,很快就沒有了疏離的感覺。結果四天後我們在街上採訪的時候,大家高高興興的圍過來嘮家常。翻譯跟我說,他們好像都已經知道你了,當你是自己人了。我就順手問啊,你們哪兒來的錢買房子,為什麼滿街都是奔馳車,為什麼CD店裡有那麼多中國DVD,大家很高興的說,我們沒有工作,可是我們家有人在意大利打工,寄回來很多錢的,奔馳車,要麼是二手的要麼是走私的,中國DVD,因為那些電影重新翻譯上字幕太麻煩了,中國DVD上面有英文字母,我們會英文的人不少呢,省事。這城市真的不復雜,答案已經不需要你去找了,當你真正走進這城市,答案開始來找你了。

地拉那的市長埃迪拉馬幾年前剛上任的時候,大家都覺得他是玩票性質,因為此人本是一名畫家,早年為躲避政治迫害,跑到法國住了幾年,在歐洲藝術界相當有知名度。回去當市長,第一件事是在灰色的斑駁的破舊的居民樓外牆上刷油漆,刷上各種鮮豔的色彩。最初的時候,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,說你正經事不幹,你拿牆作畫布來畫畫。可是幾年下來,今天我站在Sky Tower的頂部看地拉那,眼睛在碰到那些明亮的色塊的時候,嘴角忍不住上揚。阿爾巴尼亞仍然是歐洲最窮的國家,可是埃迪拉馬以換臉的方式,讓人輕易感覺到了這國家的巨大改變。

一個在陽光下像花壇一樣綻放的地拉那,是足以讓任何一個旅行者微笑的地方。

 

思緒要整理一下,會寫個三五篇,等著看吧!